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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每天卯時起。酉時歇。這裏的夥食開得很好。除了不能外帶，不能剩。飯菜隨你吃到飽。
每天的訓練，並沒有多苦。只是涉及的事物繁雜。需要背的規矩多。但用心些，跟上進度，完全沒有問題。
英子嘛，勉勉強強也能跟上。
轉眼月末，考核。
考的也無非是那些教過我們的東西。比較難的，我暗地裏用筆記下過。通過考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有一個女孩子，差一項沒過。被送走。當時我們幾個安慰她，抱在一起哭。雖然短暫，還是過得很開心。
訓練結束後。我們又重新開始分宮。這一次，除了上面有指派，怕是接下來的三年裏，都不會有什麽變動。
英子廚藝好，被分去永樂宮的膳房。珠珠雙手靈巧，也一起分了過去。東宮那裏經常會見到大祭司和長老們。所以需要做事有分寸的。三兒性格沈穩，心思細膩，分到東宮再合適不過。
九妹能歌善舞。被分到長信宮，祭祀祭天，節慶時，都需要她們獻舞合歌。
我嘛，資質平庸。只是能識得些簡單的字，會寫。所以留在了明月宮，分到藏書閣。
英子要和我分開時，眼淚吧嗒吧嗒掉。我安慰她，還有珠珠和她一起做伴兒。她便笑了。雖然不舍得，還是很高興跟著來領人的去永樂宮。
我嘛。則跟著人到藏書閣。
藏書閣，是網羅了天下的歷史，經濟，文化，地理，軍事政治等著作，也收藏著絕版書，珍藏書。是明月宮中，最大的閣樓。
我的工作就是打掃下衛生，擦擦地，打掃院子裏落葉什麽的。明德殿的輔佐官是梅霜。給我們訓話的時，見過她一面。除了一月一次的早會，其他時間裏根本就碰不到她。
偌大的明德殿，只有一位輔佐官。但輔佐官手下，卻有很多個領頭，負責各個宮殿的宮長。宮長下面又會有若幹個局長，局長之下多如牛毛的組長。
輔佐官之下的那些個頭頭，也就是名氣好聽些，並沒有多的月例。呵，正是會算計。給個好聽的名頭，畫個好看的餅，就有很多人賣力地往上爬。
我沒有她們腦袋裏那些個榮譽感，所以對這種吃力的一級一級晉升不感興趣。我對組長她的‘錢途’沒有威脅，所以我們相處得還不錯。
對已經明說自己要競選的月桂。見面相視一笑，主動打打招呼。不會走太近，也不至於疏離。所以擁護者甚多的月桂也沒有給過我小鞋穿。對應她那樣招搖的性格，我很是不讚同。人各有志，各自安好。
我的志向就是在天天火藥味的緊張氛圍裏，找一塊安靜的地方，舒舒服服地過完剩下的3年，就行。
不出頭，不爭鋒，不好強。這是薛醫生，一再囑咐我的。
我們雖然不能直接和家人見面，寫信還是可以的。但不能說關於神殿的任何事。我每隔十天，便會寫一封。交給送信人，由他們寄出去。我寫得都是些趣聞，嘮家常，即便被他們打開也沒有關系。
這裏富麗堂皇，好吃好喝。可規矩多的令人咂舌！這也不許，那也不行。整個就是一座金子做的牢籠！
“阿雪！阿雪！”
我正藏在庭院裏花叢間的石板上偷懶。就聽見月桂的焦急的聲音。
“我在呢。什麽事。”我抓了把新鮮的泥土，弄臟雙手，才起身向她走過去。
“哎呦，可讓我一頓好找。有個叫三兒的來找你。瞧她那樣子，怕是出事了，你趕緊過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勞煩姐姐幫我帶路。我這就去。”我拍了拍手，把手簡單擦了下，就隨她去找三兒。
“阿雪。。。。”三兒一見到我，哇一聲哭出來。
“現在都忙著準備中秋祭，很少會有人經過這裏。但你們也要快些說啊。我先走了。要是被抓到，可別說是我帶你來的，聽見沒！”月桂惡狠狠的威脅了我們一頓，然後急匆匆的忙她的事。
我還沒有見過，如此驚慌失措的三兒。我拉著她，想掏出手絹給她擦淚，驟然想起，那已經被我擦手。只得用袖子給她輕拭。
“發生什麽事？怎麽哭的成個淚人兒。”
“我完了！我完了。。。。”
“你深呼吸，不要著急，慢慢說。怎麽回事？”
她吸了吸鼻子，調整好呼吸，娓娓道來。
原來，她在東宮跟著輔佐官做事。輔佐官是上屆的老人。平常為人潑辣，常常體罰做錯事的姐妹。而三兒被看作是和輔佐官一路的。她們不敢針對輔佐官，就處處為難她，使絆子。她被分配布置今天長老們晨會時的茶點。可當她布置完後發卻發現，沒有新茶！只有陳茶！要新茶得去棲桐宮領。領茶手續要先去輔佐官那裏開條子。根本來不及。
新任大祭司才上任1個月。吃穿用度都必須是呈上新的上去才行。如果要是把陳茶給大祭司。。。。治她個大不敬的罪過，可比死更慘。
“是挺難的。。。”我思忖著道。
她一聽，癱軟在地。了無生氣。“完了，完了。也不知哪個賤人故意整我！把裝新茶的罐子，裝成陳茶！就是死了，落成惡魂我也不會放過她！！！”
她突發一聲陰狠。隨後，猶如回光返照一般，再不說話了。
“冷靜點。人都死了，你一個魂魄，還能做什麽。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示意她平緩些自己的情緒。“離晨會，還有多久的時間？”我問她。
“兩刻的功夫。”
“夠了。你快些起來。回去準備好水，等我過去。還有去弄些上好的紅棗和枸杞。”我一把將她拽起來。“你有時間在這裏消沈，不如趕緊去做能做到的事！”
她楞楞的。“你有辦法？”
“試試看吧。總比什麽都不做得好。我走了。”
我們兩個分頭行動。
待我包著一小包的東西去東宮時，正瞅見三兒焦急的在宮門口來回踱步。
“怎麽樣？”她猶如是落水的人，抓浮木般，沖過來死死勒住我的雙臂。
我被她勒的生疼。將她推開。“齊了。”我拍了拍包袱。“快些帶我去吧，要不來不及。”
“好好好。你跟我來。”她掏出腰牌給守門的護衛亮了下。拉著我往裏跑。
我心裏盤算著事情，沒註意周圍的環境。
到了準備室。我把包袱打開。開始著手整理。
“你也來，要挑幹凈，整朵的。把賣相不好的摘掉。紅棗和枸杞在哪裏？我要來處理這個。你手腳麻利點兒。”我指揮她。抄起一根竹簽，開始挖棗子核。
她地看了我一眼，隨即一跺腳，雙手麻利的按照我說的做。
“一共要準備幾碗茶？”
“連大祭司的，一共8碗。”
“好。”
我專心致志的準備要用的東西。從沒有發現。。。自己的手可以這樣快過。
在我們兩個拼命地趕工下，總算是完成。
“你說，這能行嘛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聽天由命吧。”
“也只能這樣了。不管結果如何，我都要感謝你。現在不說，怕以後沒有機會。上面怪罪下來，也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和你沒有關系。”她認真地望著我。
“哪有那麽嚴重。萬一上面喜歡，還會賞你呢。”
“若真是那樣。所有的賞都是你的。罪是我的。”
“哈哈，那我豈不是賺大了。放心吧。有罪也是我們兩個共同擔著，因為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，示意她放松些。搞得我都跟著心驚膽戰的。
“阿雪。。。。”她又要抹淚。
“可別哭啦。哭花了臉。待會你上去獻茶，再把上面人嚇到，那可就什麽都做不了。等著挨板子吧。”
“噗，你哦。還是那麽調皮。我第一個去找的，是平常最要好的九妹。可我沒有見到她的面。或許她忙得自顧不暇吧。其他的兩個妹妹還小，也幫不上什麽忙。平常，你雖都會和我們玩在一起，卻和誰都不是很親。總覺得，你在疏離我們。我也是沒有路子了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找你。沒有想到，你真的肯幫我。謝謝你。”她先是很抱歉，後有感激誠懇地凝視著我。
“等成功後，你再謝我吧。啊，你要把你的那份鹵肘子留給我。那可是好東西。”
“別說一個。每個月發的肘子，都給你。”她被我逗樂。
“嗯。姐姐真上道。”
我們兩個相視一笑。也算是患難見真情。
時間到了，外面有悅耳的鳥鳴啼。
“啊。是火靈鳥。大祭司他們到了。”
我見她有些左右為難。“有什麽我能做的嗎？”
“這。。”她咬了下唇瓣。“本來，是有一個人先給大祭司獻茶。然後，我們另外兩個人，進去給長老們獻茶。現在她們都躲起來，就我一個人了。如果我只端一碗進去給大祭司，長老們的茶沒有接上。會被視為不尊敬長老。他們會怪罪我。但也絕對不能先給他們獻茶。。。。”
“哦。我懂了。那我就先端著一碗，進去給大祭司不就行了嗎？”
“真的？！”她眨了眨眼。“真的可以嗎？！那可是大祭司哦。你不害怕嗎？”
“現在也沒有其他的人選了呀。再說，大祭司總歸是人。又不會吃了我。”
“喲！我的姑奶奶，你可小心些說話。”她趕緊捂住我的嘴。
我點頭。
她方才將我放了。末了，一再囑咐我。進去後，不要擡頭，不能隨便亂看！更不能去偷視大祭司！茶要高舉在頭上，弓著身子。徑直走到鳳臺前。要先福禮，然後從右側面上鳳臺，會有大祭司跟前的人來接茶，然後，在側面行過大立，再起身彎著腰退下鳳臺。不得發出聲響，需要靜靜的從長老們的後面，退出來。
我一一記下。
殿門大開，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。我按照三兒的教導，誇過門檻，直徑往前走。因為看不到前面，走到哪裏合適，我也不知道。只能憑著感覺，能看到上去的臺階了。方停下福身。然後從右面一步一步上去。
他們那些個長老你一句我一句的。我也沒有心思細聽。一遍一遍回憶著三兒的交代。這樣的姿勢可真累人。也虧得三兒能忍住。
將茶遞上去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身鮮紅盛裝的女子坐在上頭。我按捺住好奇，行完大禮，準備起身閃人。
“什麽東西這麽香。”
一聲清脆猶如山間泉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。
我現在是該站起來，還是該繼續爬著？
聽見玉瓷清脆的響聲，應該是在品茶。
“與其說那些陳年舊事。不如嘗嘗女侍準備的新茶。”她說話語速平緩，咬字清晰。聽著極是舒服。
緊接著，就是底下傳來打蓋，落碗的聲音。
“清香宜人。沁人心脾。”
“別出心裁啊。”
“喝著倒是有股子甘甜。”
他們誰說的話我分不清楚。聽這樣子，應該是滿意的了。我松口氣。悄悄站起身來，往外退。
“菊乃花中君子。自古便有清廉高潔的美譽。下月便是重陽節，本君有意將接任祭司大典定在重陽節這天。唯有在哪個州舉行，本君還沒個主意。各位長老可有何良見。”
她悅耳引人的聲音平仄有序，在高聳寬闊的廳裏回蕩。從她說話的語氣，我推測著，她是一個深藏不露，喜怒不形於色的人。嘛，哪個坐在高位的不都這樣麽。背後那個高坐鳳臺，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，像是一坐逐漸壓過來的大山！我突然緊張起來！明明上去的時候，什麽感覺都沒有。眼下卻路都不會走了，同手同腳，差點絆倒！好在腦子反應夠快，也不會有人來註意一個小小的女侍，所以，我得以一溜煙快步走了出來。
“君上容稟。小老以為柳州乃皇家都城所在，亦是神殿所在。中秋重陽雙節同慶，勢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。柳州有可以承受這些的優良條件。所以在柳州最為妥當。”是一個說話細聲細語，嬌滴滴的女子聲音。
可她為什麽要自稱小老？？？
“君上容稟。柳州顧然富庶，但亦不可太過鋪張浪費。翼州緊鄰柳州，又接張洲，論富庶雖不及柳州，但剩在物產豐富，可就地取材。既節儉又可辦理的隆重盛典。顧以為翼州最好。”
“君上容稟，柳州人力財力，自不必說。然，祭祀大典乃是舉國同慶的百年幸事，柳州人潮似海，前來觀禮受聖雨的人。。。。”
後面，就聽不大真切了。我也不可能站門口聽。聽他們的爭論。看來誰拿到這個辦理祭司大典，誰就有好處，而且還很多。
三兒見我出來，趕緊上前來。拉著我，退到準備室。
“你怎得這麽久才出來？出什麽狀況了嗎？”
“唔。。”我回想了一遍。拋開最後我的同手同腳怪異的走路方式，其他都按照說的進行的。而且他們聊得也很開心。恩。。。應該是開心吧？“暫時沒有什麽問題。”
“呼。太好了，太好了。”
“之後會怎麽樣，我就不清楚了。話說姐姐，你扶我坐一會兒。再幫我倒點水，壓壓火。我腿抖得厲害。”
她摸了把我的額頭。“天啊！你臉這麽涼，白得嚇人。快，快來坐下。”
我大口大口喝碗她遞過來的溫水，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，極力平覆胸腔內狂奔的心跳。
“難為你了，我的好妹妹。好些了嗎？”
“呼。。。好多了。”我沖她笑了笑。
她撲哧樂了。
“怎得不見你進去的時候害怕，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樣。回來後，倒是嚇到。”
“唔。我怕是反應慢。後反勁。”
“我還得去候著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了，我也要回去。還有一些書架我沒有打掃，若是有人找我，見我不在會露餡。”
她不再留我。找了顆蜜餞塞進我嘴裏。
“你這是教我偷吃哦。小心被罰。”我享受著嘴裏的甘甜，心緒也慢慢恢覆平靜。
“不怕。若有人問起，就說是老鼠偷了去。”
“那老鼠再偷一顆，也沒有什麽。”說完，我又拈了一顆塞嘴裏。
她輕輕一笑，開門出去。
我把嘴擦幹凈，喝了口茶水漱口後，方才返回藏書閣。
到了藏書閣以後，我明白了一句話，叫好的不靈壞的靈。
宮長來視察，發現負責打掃的我不在。於是罰我打掃院落10天。以及今天必須將藏書閣的一二層幹凈才能吃飯。
餓肚子的事，我不愁，因為平常會偷偷藏吃的。
這個打掃嘛。。。。不知道明天天亮前能不能做完。
直到下午，我才把第一層的書架地面擦完。
外面秋風四起，落葉遍地。瞅遠處黑壓壓的烏雲，估計今天晚上會有大暴雨。
累了一天了。還沒有好好吃過東西。我找了個角落裏，掏出懷裏的油紙，將藏的肉幹拿出來吃。也不能回去拿茶水喝，就舀了一瓢井水喝。只希望不要拉肚子。
吃過後，開始打掃。
不知不覺間窗外大雨滂沱。整棟樓裏，只有我一個人。昏暗的燈光，所照的範圍有限，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。
我極力控制自己不要胡亂猜想，快點打掃完然後回去睡覺！
做著做著，突然聽到一陣窸窣聲。
我以為是雨聲，豎起耳朵仔細分辨方位。
不！不是雨聲！是腳步聲！夾雜著珠翠鈴鐺作響。
“是誰！！”我大呵！
“誰在那邊！！”
“嘭！”的一聲巨響，嚇得我跳了起來！
“啊！！！啊！！！！”
這下可好，琉璃燈籠被我一腳踢飛，聽聲音，肯定打碎了。
沒有了光源，我就是一個瞎子！抱頭鼠竄找藏身的地方。
“別叫。吵人。”一個極不耐煩清冷的女聲從左側面傳了過來。
“只是窗被風吹開罷了。你鬼叫個什麽？”
呼~聽到人話。我停止驚叫。
“你。。你。大晚上。。的不睡覺。在這裏做什麽！！！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嘛！”
惱羞成怒。沒錯，說的就是此時的我。
“你既然在，看到我這邊有光，你不會先出個聲！再說，這裏是藏書閣！你得許可了嘛！”
盡管我的聲音顫抖，還是努力表達自己受到的驚嚇和憤怒。
“我每晚都會來拿書，自然是有許可。你又在這裏做什麽。”
她那邊似有瑩瑩亮光。碩大斜長的影子投射在房頂上。看起來更恐怖了。
我撇開眼。摸索著，想站起來，卻發現雙腿軟的厲害，根本站不起來。
“做事被罰。沒見過啊！”
她輕聲嗤笑。
“你倒誠懇。”
“有傷到哪裏嗎？”
“啊？不曉得。你嚇得我心現在都還突突跳呢，腿軟站不起來。烏漆麻黑的，哪裏看得到有沒有受傷！”
“你身上哪裏會痛，你不知？”
聽上去，對方似在忍笑。
我撇嘴。笑吧，笑吧，笑死算了。
“哦。剛剛沒警覺，現在很痛了啦。手被琉璃盞的碎片劃破了吧。”
“你那邊有火，能拿過來下嘛！我這樣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哦！”
“你自己大驚小怪的，怎得又怪上我了？”
她說話的聲音漸近。聽聲音，是走過來。
“哎呀。我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啊。”
我盼著一點點燈光漸近，好盡快驅散包裹著我的黑暗。
“話說，你說話的聲音好像大祭司哦。今天早上我聽過她說話，她聲音很特別，很好聽。。”
“哦？這倒是頭一次聽說。”
“嘛，大祭司也不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覺，跑來自己拿書嘛。”
我嘿嘿笑。
“這裏就我們兩個人，聊聊天吧。感覺我們能聊得很來。”
“呵。何以見得。你又憑的什麽來確定，我會和你聊？”
“直覺咯。聽上去，你也不是壞人。我們說說話，又不會怎麽樣。聊過後，你要是討厭我，那我閉嘴，悶頭做事。你拿你的書。對你也沒有損失。”
她沒有回答。
“你是哪個宮的，叫什麽。”
“問別人的時候，你自己不先報上名號來嗎。”
“對哦，我叫六月雪，是明月宮的。主負責打掃藏書閣。”
“華瑤宮。。。。南火。”
“咦？那不是大祭司的寢宮嘛。你是大祭司的書童嗎？”
“嗯。。。也可以怎麽說。”
“哇~~怪不得。。。南火。。你的名字很特別啊。”
“六月雪...是那個開白花的草藥六月雪嗎？”
“是啊。你怎麽還沒有走過來。”
“。。。因為我沒有走。在聽你說話。”
“哎呀。我說話是因為想分散註意力嘛！你快些過來，我都快痛死了。快借燈給我看看，我的手。”
她依言轉角，從架子後面向我款款而來。她好似沐浴著潔白的月光，翩然而至。降臨在因黑暗恐慌著我的面前。細長的丹鳳眼，猶如早春化開的雪，清澈冷冽。她的身上縈繞著淡雅又溫熱的香氣，驅散圍裹在我心底裏的恐懼。一身素色褙衣，身形修長，昏暗的琉璃盞下，是一張柔美的臉蛋。嘴角浮現著淺淺笑意。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尊貴，是我不曾見到過的。
心，猛然跳動。這情緒或許就是書裏的怦然心動吧。
待她走近，蹲下身來，拉起我的手。
“你。。你。。。。”
“嗯。還好傷得不重。怎生的這般盯著我瞧？”
“你。。是神仙嗎？”
她膚白如雪，一雙明亮如寒星的鳳眼。高挺的鼻梁。唇瓣嫩紅，惹人憐愛。神情溫柔平和。她的身上有著一種叫我無法轉眼的魔力！
“你太美了！書童怎麽會這樣美！”我瞪大了眼，連忙擺手。扯動了傷口，血流如註，殷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浸得衣服上到處都是。
她輕輕一笑。如三月春風，如冬日暖陽。
“大祭司的書童，自然是要與眾不同才恰當。”
“你再甩，怕是要失血過多，昏死過去。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我嘿嘿笑。有些害羞，在她面前，感覺自己魯莽的舉止不配和她說話。
“你有手帕嘛。我包一下。我還你一個新的。我的帕子用來包肉餅，用不了了。”
“給你。”
“這。。還是算了。”我一看這帕子的質地，是上等的鮫絹。不好意思去用。
“怎麽了？”
“太貴。我賠不起。”
“這有什麽，一條帕子而已。是大祭司賞我的。”
“真的？她那麽好？”
“在你看來，她很壞嗎？”
“不曉得。我只見過她腳邊的裙擺。哪裏知道她壞不壞。”
她學著我的樣子，挨著我坐下來。動作優雅輕柔。
我慌忙向旁邊挪了挪，生怕自己身上的汙穢沾染到了她。
“你很喜歡盯著一個人的臉眼睛都不眨下？。”
“啊。”我臉一紅，慌忙收起目光，可還是管不住自己轉頭癡癡望著她。連手上的傷痛都忘記了。
“像你這樣美的人，太少見啦。我怕是一輩子，再也見不到比你還要美的美人了。”
“你沒有聽說過嗎，皇城的皇後，才是我們朱雀國第一美人哦。”
我搖頭。堅定道。“不。不會再有比你美的。”
她不置可否的笑笑。
“好了，看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。”
我順著她的目光一瞧。不知何時，她已經幫我把手包紮好。
“哇。謝謝你。不疼了。對了。我還有肉餅呢。你餓不餓。我們分著吃。給。”
“肉餅？”她眨了眨眼。
“放心啦，是幹凈的勒。”我吃了一口。示意她吃。
“我用油紙包著，然後再用幹凈的手帕包著。沒有粘上不幹凈的東西。”
“你是哪裏來的肉餅。”
“我偷偷藏的。”
“外帶食物，不怕被罰嗎”
“放心。我自有妙計。”我得意地沖她做了個鬼臉。
“你。。不會是沒有吃過這個？”
她點頭。她看了好一會兒半塊肉餅。再看我吃得津津有味的吃。糾結了下，張開嘴咬了一小口。
“嗯。還不錯。”
我更加懷疑她的身份了。她雖然說是大祭司的書童。可看她的年紀比我年長些。書童怎麽會連肉餅都沒有吃過？她平時總不會也跟著大祭司吃山珍海味吧？
見她小口小口絲條慢理地吃著。又忍不住的道：“你吃得太斯文了。肉餅要大口大口吃才香。”
“這樣？”
“恩。可以再咬大一點。”
“。。。咳。。。咳。。。”
大口吃東西都能噎到，我輕輕地幫她拍背順氣。
她被嗆的雙頰緋紅。眼眸水霧婆娑。
我的心頭沒由來的一緊！
“有水嗎。”
“沒。只有井水，外面下著雨呢，出不去。你咽咽口水吧。”
“。。。。”
過了一會兒，她沒有那麽咳了。
“好些了嘛。”
“嗯。你是新進的女侍？”
“也有一月了。你今年多大？”
她沈思了會兒。
“十八。你呢”
我：“十三了。你不是要給大祭司拿書嗎？現在不回去，沒關系嗎？”
“沒事。大祭司最近很忙，沒有時間看書。”
“咦？”
“只是我喜歡看，晚上趁她睡下後得空過來看。”
“你膽子可真大！要是被發現！不就慘了？”
她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。
“你做錯什麽事？”
“也沒什麽。只是開會兒小差偷溜到別的宮裏去。被發現了。然後就被罰咯。”
“是該罰。”她認同地點頭。
我撇嘴。決定不說這個話題。“你是什麽時候進神殿的？”
她想了下回道：“算是打記事起。”
“那你不是一直在神殿？沒有出去過嗎？比如說休沐時上街什麽的？”
“唔嗯。。。大祭司新任接印後，到各州神廟去祭天地的時候，偷溜出去過一回。那天正巧下雨。街上也就那麽回事。沒什麽好看的。”
“就這一回？”
她嗯了聲。
不知怎麽的，覺得有些心疼。雖然對她我本能的有戒心，可更多的是想和她親近。
“我聽姐妹們說，都城很是繁華，要不我們一起結伴出去玩兒 ？”
“去玩兒？有什麽可玩的。”
“唔，選料子做新衣，選首飾。。。。”我上下打量了下她，她的穿著雖簡樸，可沒有一樣是便宜的。話鋒一轉，“去吃都城的特色小吃，然後聽書看戲游湖。”
她眉尾稍動，垂下眼簾，將思緒掩去大半。“你的親人呢。你不回去探親嗎？”
“自然是要回去的，只是路途遙遠，一天時間也不夠啊。。。”我嘆氣道。
“女侍回去探親，可以申請乘大鵬，不會來不及。遠的，頭天晚上出發，第二天辰時也會到。”
“咦，還有這便利？我以為只是來的時候坐一下呢。”
“輔佐官沒有告訴過你嗎？”
我搖頭。解釋道。
“我們才培訓完，又趕上中秋祭。忙得人仰馬翻的，也沒有誰要休沐。估計等我們休沐的時候會說吧。你那邊現在忙嗎？”
“還好和平日差不多。”
聊了會，我的警惕性慢慢松懈下來，忍不住好奇問道：“大祭司，是什麽樣的人？能和我說說嗎？”
她睇了我一眼。我下意識臀部一緊，腳底冒涼風。
“光是憑著一點，我去告發你，你便會受到比這更嚴重的懲罰！女侍私下議主,成何體統！”
我被她驟然凜冽的神情嚇到。一陣心慌：“我。。我沒有別的意思，只是想和你聊聊天。”
“透過我，來了解大祭司？”
我吃驚她的想法，一瞬間又懂了。
“主動接近你的，都是有企圖的？”
她挑了挑眉。
我松了一口氣。道：“這你放心。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多聊聊。聊天嘛，不是需要話題來拉近關系？”
我轉向她，舉手發誓。“我以後絕對！不會再問關於大祭司的任何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大祭司僅是你的飯後談資的話題？”她眼睛微瞇，身體中的氣息好似利箭，裹著寒氣將我射成了刺猬！
“我。。。我不是這個意思。只是。。。只是想和你多親近些，找點話說。。。我。。啊！”我苦悶的垂起頭。不開腔了，因為一捉急，咬到舌頭。
聽到身旁輕輕笑聲，我才後知後覺得，她是在逗著我玩兒。
琉璃盞的燈火，溫暖了雨夜中的濕冷。她眉眼如畫，笑盈盈地望著我。她的眼睛仿佛是兩顆通透的夜明珠，散發著誘人的光芒。又仿佛是有兩簇火苗在閃動，讓人忍不住去靠近。。。
她輕挑起一縷墨黑的發絲，閑閑的纏繞在蔥白修長的指尖。戲謔似的，揚起嘴角。
“嘭！”沒有來的，腦子空白一片，耳邊有嗡鳴聲。眼裏只有她微微側頭，身披朦朧的模樣。有什麽東西在心底裏炸開，燙得我心尖發顫。夾雜著滾燙的熱浪，一波又一波直擊我的咽喉，哽得我發不出聲響。只能呆呆地望著她。。。。
“嚇傻了？”
她手肘撐在膝蓋上，單手托著下巴。看上去有些俏皮。“嗯？”
“你。。”身體裏喧囂著，沸騰著。幾乎讓我因為窒息而暈過去。“你不生氣了就好。嘿嘿。。。”
“怎麽不求我，不要揭發你？”
我攤了攤手。借機撫了撫胸口。
“直覺告訴我，你不是那樣的人。”我微頓，接著道：“我們。。。是不是在哪裏見過？”
“你沒有機會見到我。”
她回答得太過肯定。肯定的讓我有些失落。
我只能答：“嗯。我知道。那。。。你喜歡什麽顏色？”
“顏色？”
她好似從來沒有想過這類的問題。想了下，才答：“青色，或者紅色吧。”
此刻我有些混亂，一面是莫名其妙心底翻滾著的熱辣情緒，一面又莫名的失落難過。因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所以沒話找話地問家常：“家裏呢，有兄弟姐妹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感受到她的不願多談。我換了個話題。
“好吧。喜歡吃的是什麽呢？”
“珍。。。蓮花糕吧。”
我看了她一眼，她剛剛是要說珍什麽的吧？
“沒吃過。。。。”
“有機會可以給你帶一份。”
她慵懶的正過身子，背靠在書架上，視線有些飄忽。似是想著事情。
我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。應和著：“那可說好了。”
緊接著，是一陣沈默，我們誰也沒有再開口。
窗外依舊是狂風暴雨。絲絲陰冷的風從縫隙中各個角落襲來，坐在她身邊，我盡然會感覺不到一絲冷氣。
“你要回去了嗎？”
她已經站起身來，我趕忙問道。語氣裏透出的不舍，連自己聽了，都覺得心驚！
“嗯。”她點頭。好似沒有察覺地說道：“這曾是禁書區。再怎麽受罰，也不會讓你來打掃這裏。你也收拾下，回去吧。”
“欸？難道我上了三樓？”我低著頭，喃喃自語。“我，還能再見到你嗎？”
等了會兒，沒有聽到她的回答。我尷尬的找著臺階。
“不過，你在主子身邊伺候，時間定是不固定的。我也就隨口說說。你不用在意。”
“你既然是藏書閣的女侍，我有空了。自會來找你。”
她扔下這句話後，便沒了動靜。
再擡頭，她已經不見蹤影了。
看著地上的琉璃盞，心下一暖。
她，把燈留給了我。
我坐在地上，回味著和她的對話。細細揣摩著。想著想著，滿腦子只剩下她的一言一笑了。根本不能想不出什麽其他有深意的事。腦子壞了似的，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她素美的面龐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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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每天卯時起。酉時歇。這裏的夥食開得很好。除了不能外帶，不能剩。飯菜隨你吃到飽。
每天的訓練，並沒有多苦。只是涉及的事物繁雜。需要背的規矩多。但用心些，跟上進度，完全沒有問題。
英子嘛，勉勉強強也能跟上。
轉眼月末，考核。
考的也無非是那些教過我們的東西。比較難的，我暗地裏用筆記下過。通過考核也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有一個女孩子，差一項沒過。被送走。當時我們幾個安慰她，抱在一起哭。雖然短暫，還是過得很開心。
訓練結束後。我們又重新開始分宮。這一次，除了上面有指派，怕是接下來的三年裏，都不會有什麽變動。
英子廚藝好，被分去永樂宮的膳房。珠珠雙手靈巧，也一起分了過去。東宮那裏經常會見到大祭司和長老們。所以需要做事有分寸的。三兒性格沈穩，心思細膩，分到東宮再合適不過。
九妹能歌善舞。被分到長信宮，祭祀祭天，節慶時，都需要她們獻舞合歌。
我嘛，資質平庸。只是能識得些簡單的字，會寫。所以留在了明月宮，分到藏書閣。
英子要和我分開時，眼淚吧嗒吧嗒掉。我安慰她，還有珠珠和她一起做伴兒。她便笑了。雖然不舍得，還是很高興跟著來領人的去永樂宮。
我嘛。則跟著人到藏書閣。
藏書閣，是網羅了天下的歷史，經濟，文化，地理，軍事政治等著作，也收藏著絕版書，珍藏書。是明月宮中，最大的閣樓。
我的工作就是打掃下衛生，擦擦地，打掃院子裏落葉什麽的。明德殿的輔佐官是梅霜。給我們訓話的時，見過她一面。除了一月一次的早會，其他時間裏根本就碰不到她。
偌大的明德殿，只有一位輔佐官。但輔佐官手下，卻有很多個領頭，負責各個宮殿的宮長。宮長下面又會有若幹個局長，局長之下多如牛毛的組長。
輔佐官之下的那些個頭頭，也就是名氣好聽些，並沒有多的月例。呵，正是會算計。給個好聽的名頭，畫個好看的餅，就有很多人賣力地往上爬。
我沒有她們腦袋裏那些個榮譽感，所以對這種吃力的一級一級晉升不感興趣。我對組長她的‘錢途’沒有威脅，所以我們相處得還不錯。
對已經明說自己要競選的月桂。見面相視一笑，主動打打招呼。不會走太近，也不至於疏離。所以擁護者甚多的月桂也沒有給過我小鞋穿。對應她那樣招搖的性格，我很是不讚同。人各有志，各自安好。
我的志向就是在天天火藥味的緊張氛圍裏，找一塊安靜的地方，舒舒服服地過完剩下的3年，就行。
不出頭，不爭鋒，不好強。這是薛醫生，一再囑咐我的。
我們雖然不能直接和家人見面，寫信還是可以的。但不能說關於神殿的任何事。我每隔十天，便會寫一封。交給送信人，由他們寄出去。我寫得都是些趣聞，嘮家常，即便被他們打開也沒有關系。
這裏富麗堂皇，好吃好喝。可規矩多的令人咂舌！這也不許，那也不行。整個就是一座金子做的牢籠！
“阿雪！阿雪！”
我正藏在庭院裏花叢間的石板上偷懶。就聽見月桂的焦急的聲音。
“我在呢。什麽事。”我抓了把新鮮的泥土，弄臟雙手，才起身向她走過去。
“哎呦，可讓我一頓好找。有個叫三兒的來找你。瞧她那樣子，怕是出事了，你趕緊過去看看。”
“好。勞煩姐姐幫我帶路。我這就去。”我拍了拍手，把手簡單擦了下，就隨她去找三兒。
“阿雪。。。。”三兒一見到我，哇一聲哭出來。
“現在都忙著準備中秋祭，很少會有人經過這裏。但你們也要快些說啊。我先走了。要是被抓到，可別說是我帶你來的，聽見沒！”月桂惡狠狠的威脅了我們一頓，然後急匆匆的忙她的事。
我還沒有見過，如此驚慌失措的三兒。我拉著她，想掏出手絹給她擦淚，驟然想起，那已經被我擦手。只得用袖子給她輕拭。
“發生什麽事？怎麽哭的成個淚人兒。”
“我完了！我完了。。。。”
“你深呼吸，不要著急，慢慢說。怎麽回事？”
她吸了吸鼻子，調整好呼吸，娓娓道來。
原來，她在東宮跟著輔佐官做事。輔佐官是上屆的老人。平常為人潑辣，常常體罰做錯事的姐妹。而三兒被看作是和輔佐官一路的。她們不敢針對輔佐官，就處處為難她，使絆子。她被分配布置今天長老們晨會時的茶點。可當她布置完後發卻發現，沒有新茶！只有陳茶！要新茶得去棲桐宮領。領茶手續要先去輔佐官那裏開條子。根本來不及。
新任大祭司才上任1個月。吃穿用度都必須是呈上新的上去才行。如果要是把陳茶給大祭司。。。。治她個大不敬的罪過，可比死更慘。
“是挺難的。。。”我思忖著道。
她一聽，癱軟在地。了無生氣。“完了，完了。也不知哪個賤人故意整我！把裝新茶的罐子，裝成陳茶！就是死了，落成惡魂我也不會放過她！！！”
她突發一聲陰狠。隨後，猶如回光返照一般，再不說話了。
“冷靜點。人都死了，你一個魂魄，還能做什麽。”我拍了拍她的肩膀，示意她平緩些自己的情緒。“離晨會，還有多久的時間？”我問她。
“兩刻的功夫。”
“夠了。你快些起來。回去準備好水，等我過去。還有去弄些上好的紅棗和枸杞。”我一把將她拽起來。“你有時間在這裏消沈，不如趕緊去做能做到的事！”
她楞楞的。“你有辦法？”
“試試看吧。總比什麽都不做得好。我走了。”
我們兩個分頭行動。
待我包著一小包的東西去東宮時，正瞅見三兒焦急的在宮門口來回踱步。
“怎麽樣？”她猶如是落水的人，抓浮木般，沖過來死死勒住我的雙臂。
我被她勒的生疼。將她推開。“齊了。”我拍了拍包袱。“快些帶我去吧，要不來不及。”
“好好好。你跟我來。”她掏出腰牌給守門的護衛亮了下。拉著我往裏跑。
我心裏盤算著事情，沒註意周圍的環境。
到了準備室。我把包袱打開。開始著手整理。
“你也來，要挑幹凈，整朵的。把賣相不好的摘掉。紅棗和枸杞在哪裏？我要來處理這個。你手腳麻利點兒。”我指揮她。抄起一根竹簽，開始挖棗子核。
她地看了我一眼，隨即一跺腳，雙手麻利的按照我說的做。
“一共要準備幾碗茶？”
“連大祭司的，一共8碗。”
“好。”
我專心致志的準備要用的東西。從沒有發現。。。自己的手可以這樣快過。
在我們兩個拼命地趕工下，總算是完成。
“你說，這能行嘛。”
“我也不知道，聽天由命吧。”
“也只能這樣了。不管結果如何，我都要感謝你。現在不說，怕以後沒有機會。上面怪罪下來，也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和你沒有關系。”她認真地望著我。
“哪有那麽嚴重。萬一上面喜歡，還會賞你呢。”
“若真是那樣。所有的賞都是你的。罪是我的。”
“哈哈，那我豈不是賺大了。放心吧。有罪也是我們兩個共同擔著，因為是我們兩個一起做的。”我拍了拍她的手，示意她放松些。搞得我都跟著心驚膽戰的。
“阿雪。。。。”她又要抹淚。
“可別哭啦。哭花了臉。待會你上去獻茶，再把上面人嚇到，那可就什麽都做不了。等著挨板子吧。”
“噗，你哦。還是那麽調皮。我第一個去找的，是平常最要好的九妹。可我沒有見到她的面。或許她忙得自顧不暇吧。其他的兩個妹妹還小，也幫不上什麽忙。平常，你雖都會和我們玩在一起，卻和誰都不是很親。總覺得，你在疏離我們。我也是沒有路子了，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找你。沒有想到，你真的肯幫我。謝謝你。”她先是很抱歉，後有感激誠懇地凝視著我。
“等成功後，你再謝我吧。啊，你要把你的那份鹵肘子留給我。那可是好東西。”
“別說一個。每個月發的肘子，都給你。”她被我逗樂。
“嗯。姐姐真上道。”
我們兩個相視一笑。也算是患難見真情。
時間到了，外面有悅耳的鳥鳴啼。
“啊。是火靈鳥。大祭司他們到了。”
我見她有些左右為難。“有什麽我能做的嗎？”
“這。。”她咬了下唇瓣。“本來，是有一個人先給大祭司獻茶。然後，我們另外兩個人，進去給長老們獻茶。現在她們都躲起來，就我一個人了。如果我只端一碗進去給大祭司，長老們的茶沒有接上。會被視為不尊敬長老。他們會怪罪我。但也絕對不能先給他們獻茶。。。。”
“哦。我懂了。那我就先端著一碗，進去給大祭司不就行了嗎？”
“真的？！”她眨了眨眼。“真的可以嗎？！那可是大祭司哦。你不害怕嗎？”
“現在也沒有其他的人選了呀。再說，大祭司總歸是人。又不會吃了我。”
“喲！我的姑奶奶，你可小心些說話。”她趕緊捂住我的嘴。
我點頭。
她方才將我放了。末了，一再囑咐我。進去後，不要擡頭，不能隨便亂看！更不能去偷視大祭司！茶要高舉在頭上，弓著身子。徑直走到鳳臺前。要先福禮，然後從右側面上鳳臺，會有大祭司跟前的人來接茶，然後，在側面行過大立，再起身彎著腰退下鳳臺。不得發出聲響，需要靜靜的從長老們的後面，退出來。
我一一記下。
殿門大開，裏面傳來說話的聲音。我按照三兒的教導，誇過門檻，直徑往前走。因為看不到前面，走到哪裏合適，我也不知道。只能憑著感覺，能看到上去的臺階了。方停下福身。然後從右面一步一步上去。
他們那些個長老你一句我一句的。我也沒有心思細聽。一遍一遍回憶著三兒的交代。這樣的姿勢可真累人。也虧得三兒能忍住。
將茶遞上去。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身鮮紅盛裝的女子坐在上頭。我按捺住好奇，行完大禮，準備起身閃人。
“什麽東西這麽香。”
一聲清脆猶如山間泉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。
我現在是該站起來，還是該繼續爬著？
聽見玉瓷清脆的響聲，應該是在品茶。
“與其說那些陳年舊事。不如嘗嘗女侍準備的新茶。”她說話語速平緩，咬字清晰。聽著極是舒服。
緊接著，就是底下傳來打蓋，落碗的聲音。
“清香宜人。沁人心脾。”
“別出心裁啊。”
“喝著倒是有股子甘甜。”
他們誰說的話我分不清楚。聽這樣子，應該是滿意的了。我松口氣。悄悄站起身來，往外退。
“菊乃花中君子。自古便有清廉高潔的美譽。下月便是重陽節，本君有意將接任祭司大典定在重陽節這天。唯有在哪個州舉行，本君還沒個主意。各位長老可有何良見。”
她悅耳引人的聲音平仄有序，在高聳寬闊的廳裏回蕩。從她說話的語氣，我推測著，她是一個深藏不露，喜怒不形於色的人。嘛，哪個坐在高位的不都這樣麽。背後那個高坐鳳臺，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，像是一坐逐漸壓過來的大山！我突然緊張起來！明明上去的時候，什麽感覺都沒有。眼下卻路都不會走了，同手同腳，差點絆倒！好在腦子反應夠快，也不會有人來註意一個小小的女侍，所以，我得以一溜煙快步走了出來。
“君上容稟。小老以為柳州乃皇家都城所在，亦是神殿所在。中秋重陽雙節同慶，勢必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。柳州有可以承受這些的優良條件。所以在柳州最為妥當。”是一個說話細聲細語，嬌滴滴的女子聲音。
可她為什麽要自稱小老？？？
“君上容稟。柳州顧然富庶，但亦不可太過鋪張浪費。翼州緊鄰柳州，又接張洲，論富庶雖不及柳州，但剩在物產豐富，可就地取材。既節儉又可辦理的隆重盛典。顧以為翼州最好。”
“君上容稟，柳州人力財力，自不必說。然，祭祀大典乃是舉國同慶的百年幸事，柳州人潮似海，前來觀禮受聖雨的人。。。。”
後面，就聽不大真切了。我也不可能站門口聽。聽他們的爭論。看來誰拿到這個辦理祭司大典，誰就有好處，而且還很多。
三兒見我出來，趕緊上前來。拉著我，退到準備室。
“你怎得這麽久才出來？出什麽狀況了嗎？”
“唔。。”我回想了一遍。拋開最後我的同手同腳怪異的走路方式，其他都按照說的進行的。而且他們聊得也很開心。恩。。。應該是開心吧？“暫時沒有什麽問題。”
“呼。太好了，太好了。”
“之後會怎麽樣，我就不清楚了。話說姐姐，你扶我坐一會兒。再幫我倒點水，壓壓火。我腿抖得厲害。”
她摸了把我的額頭。“天啊！你臉這麽涼，白得嚇人。快，快來坐下。”
我大口大口喝碗她遞過來的溫水，慢慢調整自己的呼吸，極力平覆胸腔內狂奔的心跳。
“難為你了，我的好妹妹。好些了嗎？”
“呼。。。好多了。”我沖她笑了笑。
她撲哧樂了。
“怎得不見你進去的時候害怕，出來的時候也沒有什麽異樣。回來後，倒是嚇到。”
“唔。我怕是反應慢。後反勁。”
“我還得去候著，你好好休息。”
“不了，我也要回去。還有一些書架我沒有打掃，若是有人找我，見我不在會露餡。”
她不再留我。找了顆蜜餞塞進我嘴裏。
“你這是教我偷吃哦。小心被罰。”我享受著嘴裏的甘甜，心緒也慢慢恢覆平靜。
“不怕。若有人問起，就說是老鼠偷了去。”
“那老鼠再偷一顆，也沒有什麽。”說完，我又拈了一顆塞嘴裏。
她輕輕一笑，開門出去。
我把嘴擦幹凈，喝了口茶水漱口後，方才返回藏書閣。
到了藏書閣以後，我明白了一句話，叫好的不靈壞的靈。
宮長來視察，發現負責打掃的我不在。於是罰我打掃院落10天。以及今天必須將藏書閣的一二層幹凈才能吃飯。
餓肚子的事，我不愁，因為平常會偷偷藏吃的。
這個打掃嘛。。。。不知道明天天亮前能不能做完。
直到下午，我才把第一層的書架地面擦完。
外面秋風四起，落葉遍地。瞅遠處黑壓壓的烏雲，估計今天晚上會有大暴雨。
累了一天了。還沒有好好吃過東西。我找了個角落裏，掏出懷裏的油紙，將藏的肉幹拿出來吃。也不能回去拿茶水喝，就舀了一瓢井水喝。只希望不要拉肚子。
吃過後，開始打掃。
不知不覺間窗外大雨滂沱。整棟樓裏，只有我一個人。昏暗的燈光，所照的範圍有限，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。
我極力控制自己不要胡亂猜想，快點打掃完然後回去睡覺！
做著做著，突然聽到一陣窸窣聲。
我以為是雨聲，豎起耳朵仔細分辨方位。
不！不是雨聲！是腳步聲！夾雜著珠翠鈴鐺作響。
“是誰！！”我大呵！
“誰在那邊！！”
“嘭！”的一聲巨響，嚇得我跳了起來！
“啊！！！啊！！！！”
這下可好，琉璃燈籠被我一腳踢飛，聽聲音，肯定打碎了。
沒有了光源，我就是一個瞎子！抱頭鼠竄找藏身的地方。
“別叫。吵人。”一個極不耐煩清冷的女聲從左側面傳了過來。
“只是窗被風吹開罷了。你鬼叫個什麽？”
呼~聽到人話。我停止驚叫。
“你。。你。大晚上。。的不睡覺。在這裏做什麽！！！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嘛！”
惱羞成怒。沒錯，說的就是此時的我。
“你既然在，看到我這邊有光，你不會先出個聲！再說，這裏是藏書閣！你得許可了嘛！”
盡管我的聲音顫抖，還是努力表達自己受到的驚嚇和憤怒。
“我每晚都會來拿書，自然是有許可。你又在這裏做什麽。”
她那邊似有瑩瑩亮光。碩大斜長的影子投射在房頂上。看起來更恐怖了。
我撇開眼。摸索著，想站起來，卻發現雙腿軟的厲害，根本站不起來。
“做事被罰。沒見過啊！”
她輕聲嗤笑。
“你倒誠懇。”
“有傷到哪裏嗎？”
“啊？不曉得。你嚇得我心現在都還突突跳呢，腿軟站不起來。烏漆麻黑的，哪裏看得到有沒有受傷！”
“你身上哪裏會痛，你不知？”
聽上去，對方似在忍笑。
我撇嘴。笑吧，笑吧，笑死算了。
“哦。剛剛沒警覺，現在很痛了啦。手被琉璃盞的碎片劃破了吧。”
“你那邊有火，能拿過來下嘛！我這樣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哦！”
“你自己大驚小怪的，怎得又怪上我了？”
她說話的聲音漸近。聽聲音，是走過來。
“哎呀。我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啊。”
我盼著一點點燈光漸近，好盡快驅散包裹著我的黑暗。
“話說，你說話的聲音好像大祭司哦。今天早上我聽過她說話，她聲音很特別，很好聽。。”
“哦？這倒是頭一次聽說。”
“嘛，大祭司也不可能大半夜的不睡覺，跑來自己拿書嘛。”
我嘿嘿笑。
“這裏就我們兩個人，聊聊天吧。感覺我們能聊得很來。”
“呵。何以見得。你又憑的什麽來確定，我會和你聊？”
“直覺咯。聽上去，你也不是壞人。我們說說話，又不會怎麽樣。聊過後，你要是討厭我，那我閉嘴，悶頭做事。你拿你的書。對你也沒有損失。”
她沒有回答。
“你是哪個宮的，叫什麽。”
“問別人的時候，你自己不先報上名號來嗎。”
“對哦，我叫六月雪，是明月宮的。主負責打掃藏書閣。”
“華瑤宮。。。。南火。”
“咦？那不是大祭司的寢宮嘛。你是大祭司的書童嗎？”
“嗯。。。也可以怎麽說。”
“哇~~怪不得。。。南火。。你的名字很特別啊。”
“六月雪...是那個開白花的草藥六月雪嗎？”
“是啊。你怎麽還沒有走過來。”
“。。。因為我沒有走。在聽你說話。”
“哎呀。我說話是因為想分散註意力嘛！你快些過來，我都快痛死了。快借燈給我看看，我的手。”
她依言轉角，從架子後面向我款款而來。她好似沐浴著潔白的月光，翩然而至。降臨在因黑暗恐慌著我的面前。細長的丹鳳眼，猶如早春化開的雪，清澈冷冽。她的身上縈繞著淡雅又溫熱的香氣，驅散圍裹在我心底裏的恐懼。一身素色褙衣，身形修長，昏暗的琉璃盞下，是一張柔美的臉蛋。嘴角浮現著淺淺笑意。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尊貴，是我不曾見到過的。
心，猛然跳動。這情緒或許就是書裏的怦然心動吧。
待她走近，蹲下身來，拉起我的手。
“你。。你。。。。”
“嗯。還好傷得不重。怎生的這般盯著我瞧？”
“你。。是神仙嗎？”
她膚白如雪，一雙明亮如寒星的鳳眼。高挺的鼻梁。唇瓣嫩紅，惹人憐愛。神情溫柔平和。她的身上有著一種叫我無法轉眼的魔力！
“你太美了！書童怎麽會這樣美！”我瞪大了眼，連忙擺手。扯動了傷口，血流如註，殷紅的血液順著手臂浸得衣服上到處都是。
她輕輕一笑。如三月春風，如冬日暖陽。
“大祭司的書童，自然是要與眾不同才恰當。”
“你再甩，怕是要失血過多，昏死過去。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。”
我嘿嘿笑。有些害羞，在她面前，感覺自己魯莽的舉止不配和她說話。
“你有手帕嘛。我包一下。我還你一個新的。我的帕子用來包肉餅，用不了了。”
“給你。”
“這。。還是算了。”我一看這帕子的質地，是上等的鮫絹。不好意思去用。
“怎麽了？”
“太貴。我賠不起。”
“這有什麽，一條帕子而已。是大祭司賞我的。”
“真的？她那麽好？”
“在你看來，她很壞嗎？”
“不曉得。我只見過她腳邊的裙擺。哪裏知道她壞不壞。”
她學著我的樣子，挨著我坐下來。動作優雅輕柔。
我慌忙向旁邊挪了挪，生怕自己身上的汙穢沾染到了她。
“你很喜歡盯著一個人的臉眼睛都不眨下？。”
“啊。”我臉一紅，慌忙收起目光，可還是管不住自己轉頭癡癡望著她。連手上的傷痛都忘記了。
“像你這樣美的人，太少見啦。我怕是一輩子，再也見不到比你還要美的美人了。”
“你沒有聽說過嗎，皇城的皇後，才是我們朱雀國第一美人哦。”
我搖頭。堅定道。“不。不會再有比你美的。”
她不置可否的笑笑。
“好了，看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。”
我順著她的目光一瞧。不知何時，她已經幫我把手包紮好。
“哇。謝謝你。不疼了。對了。我還有肉餅呢。你餓不餓。我們分著吃。給。”
“肉餅？”她眨了眨眼。
“放心啦，是幹凈的勒。”我吃了一口。示意她吃。
“我用油紙包著，然後再用幹凈的手帕包著。沒有粘上不幹凈的東西。”
“你是哪裏來的肉餅。”
“我偷偷藏的。”
“外帶食物，不怕被罰嗎”
“放心。我自有妙計。”我得意地沖她做了個鬼臉。
“你。。不會是沒有吃過這個？”
她點頭。她看了好一會兒半塊肉餅。再看我吃得津津有味的吃。糾結了下，張開嘴咬了一小口。
“嗯。還不錯。”
我更加懷疑她的身份了。她雖然說是大祭司的書童。可看她的年紀比我年長些。書童怎麽會連肉餅都沒有吃過？她平時總不會也跟著大祭司吃山珍海味吧？
見她小口小口絲條慢理地吃著。又忍不住的道：“你吃得太斯文了。肉餅要大口大口吃才香。”
“這樣？”
“恩。可以再咬大一點。”
“。。。咳。。。咳。。。”
大口吃東西都能噎到，我輕輕地幫她拍背順氣。
她被嗆的雙頰緋紅。眼眸水霧婆娑。
我的心頭沒由來的一緊！
“有水嗎。”
“沒。只有井水，外面下著雨呢，出不去。你咽咽口水吧。”
“。。。。”
過了一會兒，她沒有那麽咳了。
“好些了嘛。”
“嗯。你是新進的女侍？”
“也有一月了。你今年多大？”
她沈思了會兒。
“十八。你呢”
我：“十三了。你不是要給大祭司拿書嗎？現在不回去，沒關系嗎？”
“沒事。大祭司最近很忙，沒有時間看書。”
“咦？”
“只是我喜歡看，晚上趁她睡下後得空過來看。”
“你膽子可真大！要是被發現！不就慘了？”
她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。
“你做錯什麽事？”
“也沒什麽。只是開會兒小差偷溜到別的宮裏去。被發現了。然後就被罰咯。”
“是該罰。”她認同地點頭。
我撇嘴。決定不說這個話題。“你是什麽時候進神殿的？”
她想了下回道：“算是打記事起。”
“那你不是一直在神殿？沒有出去過嗎？比如說休沐時上街什麽的？”
“唔嗯。。。大祭司新任接印後，到各州神廟去祭天地的時候，偷溜出去過一回。那天正巧下雨。街上也就那麽回事。沒什麽好看的。”
“就這一回？”
她嗯了聲。
不知怎麽的，覺得有些心疼。雖然對她我本能的有戒心，可更多的是想和她親近。
“我聽姐妹們說，都城很是繁華，要不我們一起結伴出去玩兒 ？”
“去玩兒？有什麽可玩的。”
“唔，選料子做新衣，選首飾。。。。”我上下打量了下她，她的穿著雖簡樸，可沒有一樣是便宜的。話鋒一轉，“去吃都城的特色小吃，然後聽書看戲游湖。”
她眉尾稍動，垂下眼簾，將思緒掩去大半。“你的親人呢。你不回去探親嗎？”
“自然是要回去的，只是路途遙遠，一天時間也不夠啊。。。”我嘆氣道。
“女侍回去探親，可以申請乘大鵬，不會來不及。遠的，頭天晚上出發，第二天辰時也會到。”
“咦，還有這便利？我以為只是來的時候坐一下呢。”
“輔佐官沒有告訴過你嗎？”
我搖頭。解釋道。
“我們才培訓完，又趕上中秋祭。忙得人仰馬翻的，也沒有誰要休沐。估計等我們休沐的時候會說吧。你那邊現在忙嗎？”
“還好和平日差不多。”
聊了會，我的警惕性慢慢松懈下來，忍不住好奇問道：“大祭司，是什麽樣的人？能和我說說嗎？”
她睇了我一眼。我下意識臀部一緊，腳底冒涼風。
“光是憑著一點，我去告發你，你便會受到比這更嚴重的懲罰！女侍私下議主,成何體統！”
我被她驟然凜冽的神情嚇到。一陣心慌：“我。。我沒有別的意思，只是想和你聊聊天。”
“透過我，來了解大祭司？”
我吃驚她的想法，一瞬間又懂了。
“主動接近你的，都是有企圖的？”
她挑了挑眉。
我松了一口氣。道：“這你放心。我真的只是想和你多聊聊。聊天嘛，不是需要話題來拉近關系？”
我轉向她，舉手發誓。“我以後絕對！不會再問關於大祭司的任何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，大祭司僅是你的飯後談資的話題？”她眼睛微瞇，身體中的氣息好似利箭，裹著寒氣將我射成了刺猬！
“我。。。我不是這個意思。只是。。。只是想和你多親近些，找點話說。。。我。。啊！”我苦悶的垂起頭。不開腔了，因為一捉急，咬到舌頭。
聽到身旁輕輕笑聲，我才後知後覺得，她是在逗著我玩兒。
琉璃盞的燈火，溫暖了雨夜中的濕冷。她眉眼如畫，笑盈盈地望著我。她的眼睛仿佛是兩顆通透的夜明珠，散發著誘人的光芒。又仿佛是有兩簇火苗在閃動，讓人忍不住去靠近。。。
她輕挑起一縷墨黑的發絲，閑閑的纏繞在蔥白修長的指尖。戲謔似的，揚起嘴角。
“嘭！”沒有來的，腦子空白一片，耳邊有嗡鳴聲。眼裏只有她微微側頭，身披朦朧的模樣。有什麽東西在心底裏炸開，燙得我心尖發顫。夾雜著滾燙的熱浪，一波又一波直擊我的咽喉，哽得我發不出聲響。只能呆呆地望著她。。。。
“嚇傻了？”
她手肘撐在膝蓋上，單手托著下巴。看上去有些俏皮。“嗯？”
“你。。”身體裏喧囂著，沸騰著。幾乎讓我因為窒息而暈過去。“你不生氣了就好。嘿嘿。。。”
“怎麽不求我，不要揭發你？”
我攤了攤手。借機撫了撫胸口。
“直覺告訴我，你不是那樣的人。”我微頓，接著道：“我們。。。是不是在哪裏見過？”
“你沒有機會見到我。”
她回答得太過肯定。肯定的讓我有些失落。
我只能答：“嗯。我知道。那。。。你喜歡什麽顏色？”
“顏色？”
她好似從來沒有想過這類的問題。想了下，才答：“青色，或者紅色吧。”
此刻我有些混亂，一面是莫名其妙心底翻滾著的熱辣情緒，一面又莫名的失落難過。因為說不出個所以然來，所以沒話找話地問家常：“家裏呢，有兄弟姐妹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
感受到她的不願多談。我換了個話題。
“好吧。喜歡吃的是什麽呢？”
“珍。。。蓮花糕吧。”
我看了她一眼，她剛剛是要說珍什麽的吧？
“沒吃過。。。。”
“有機會可以給你帶一份。”
她慵懶的正過身子，背靠在書架上，視線有些飄忽。似是想著事情。
我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。應和著：“那可說好了。”
緊接著，是一陣沈默，我們誰也沒有再開口。
窗外依舊是狂風暴雨。絲絲陰冷的風從縫隙中各個角落襲來，坐在她身邊，我盡然會感覺不到一絲冷氣。
“你要回去了嗎？”
她已經站起身來，我趕忙問道。語氣裏透出的不舍，連自己聽了，都覺得心驚！
“嗯。”她點頭。好似沒有察覺地說道：“這曾是禁書區。再怎麽受罰，也不會讓你來打掃這裏。你也收拾下，回去吧。”
“欸？難道我上了三樓？”我低著頭，喃喃自語。“我，還能再見到你嗎？”
等了會兒，沒有聽到她的回答。我尷尬的找著臺階。
“不過，你在主子身邊伺候，時間定是不固定的。我也就隨口說說。你不用在意。”
“你既然是藏書閣的女侍，我有空了。自會來找你。”
她扔下這句話後，便沒了動靜。
再擡頭，她已經不見蹤影了。
看著地上的琉璃盞，心下一暖。
她，把燈留給了我。
我坐在地上，回味著和她的對話。細細揣摩著。想著想著，滿腦子只剩下她的一言一笑了。根本不能想不出什麽其他有深意的事。腦子壞了似的，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她素美的面龐。。。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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